9月23日,由民革中央、广东省政协主办,东莞市人民政府、民革广东省委会承办的2023中国实体经济发展大会在东莞举行。
在会上,香港中文大学(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政策与实践研究所所长、香港国际金融学会主席肖耿认为,制造业一定要强调研发,强调研发要找最优秀的人才。像东莞研发大幅度增加,要吸引全球最优秀的人才,就需要把香港的优势和东莞的优势叠加,采取双总部的形式。
对于“双总部形式”,肖耿进一步表示,就是在香港设一个企业,这个企业第二总部在东莞。基于此,该企业可享受香港制度上的灵活性、国际化开放,实现企业通、园区通、服务通,让香港的国际化市场化开放的制度渗透到东莞,东莞的企业就活了,研发水平也可进入世界一流。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政策与实践研究所所长、香港国际金融学会主席肖耿
同时,肖耿还强调,在制定国际标准方面,企业要走出去,过去的走出去是很简单的出口,但未来的走出去是输出标准,这些标准背后都是金融。
以下为发言实录:
主持人(张燕冬):肖老师,您在香港也工作很长时间,咱们都知道现在全球的一个严峻的局势,香港在这个位置上又比较特殊,所以您从香港这个角度,对整个大湾区有什么好的建议?
肖耿:非常感谢前面几位讲得都非常好,香港的作用要从制造业它最根本的一些规律上来看,制造业要学习竞争对手,这是任正非讲的。
华为的竞争对手——苹果,它的研发占到其收入的37.7%,然后海外收入占到57%。这个代表什么呢?也就是说,制造业一定要去研发,才可以拿到最好最高质量的产品。但一定要具有全球规模,才可以把研发成本分摊到所有的消费者,这样才可持续领先。
华为学习苹果。在其研发受到打压之后,它的研发占其收入的25%。我们制造业一定要强调研发,但强调研发就要找最优秀的人才,这个时候香港就有作用了。
像东莞研发大幅度增加,要吸引全球最优秀的人才,就需要把香港的优势和东莞的优势叠加。怎么叠加?我们最近提出来,采取双总部的形式,就是在香港设一个企业,这个企业它有个第二总部在东莞,这一企业享受香港制度上的灵活性、国际化开放,实现企业通、园区通、服务通,也就是让香港的国际化市场化开放的制度渗透到东莞,东莞的企业就活了,它的研发水平就可以进入世界一流。
除了研发可以吸引最优秀人才、最优秀的资本,还有一些企业需要规模,这个规模就是要走向全球。但现在问题是,华为走出去人家就打,因此现在整个供应链布局必须做调整,过去是外资和龙头企业走出去。未来,我们要有成千上万家制造业的企业在全世界布局,这些企业应该是一些比较成熟的中型的企业,具有扩大规模的能力,其研发是根植于内地。
还有一点,我们过去的走出去、“一带一路”都是做基础设施。基础设施投资完后收不回来,这个时候需要制造业企业帮助这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当地创造就业,创造制造业产品,然后出口,让他们通过在本土的出口赚外汇,赚完外汇他才可以还你的贷款,共同发展。
从这个意义上,香港就变得非常重要。因为香港有能力就是设立全球标准,包括制造业上面的标准,也有能力通过这些标准去发展出口信贷,特别是出口保险,因为没有这些东西,我们的企业走不出去,所以香港在我们全球的布局和结构变化方面,有可能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主持人(张燕冬):您是在思考中国就是走出去也好,跟全球的这种关系的一种新的思路,听起来这个门槛是蛮高的。对大企业、基础比较好的企业是可以的,但对大中小企业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另外,您就提到香港,香港有特殊的开放的法律环境基础,我们利用机制在两面都设企业享受这种机制,这些问题都怎么解决?门槛很高,中小企业怎么办?
肖耿:门槛很高,但不是不可能的。小企业出去肯定是没法活,所以它是需要通过外包,通过大湾区还有其他的国内中心去帮助它们跟大企业一起走。
而大企业出去肯定被人打。所以大企业周边应该有很多中型的企业,也就是说,生产的过程都是比较成熟,需要的是一种规模,而且它直接是在出产品,等于是在最后一个阶段,相当于当年三来一补,海外的制造业进入中国,它通过最后的组装,还有最后的一些比较成熟的制造业。
那么,全球还有那么多发展中国家,他们需要的我们当年的这些三来一补前店后厂这些能够创造就业,利用他们的剩余劳动力,又可以利用空间,提升出口。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具备了整个过程的经验,只要国家在双总部把香港和内地的联通方面打通,这些事情是很容易做。
实际上,香港存在央企、国企,还有民企的中资机构,都是双总部,与内地已经有了一种变通的连通。但现在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地从国家层面去布局,把这些系统化。
主持人(张燕冬):对,还有事实上还是内地的进一步开放问题。
肖耿:对,我们的开放是需要充分地去借鉴香港的外循环平台。我也想提一点,刚才讲到制造业的困难。本质上,我们的宏观经济太紧了,制造业都不知道,因为制造业很技术性,我们刚才讲的都是各个行业。
主持人(张燕冬):您说宏观经济太紧是什么意思?
肖耿:从实体经济来讲,实体经济做投资看的是实际利率,就是利率减去通胀。在国内利率一直维持相当高的水平,但美国实际是名义利率减去通胀很高,达到8%,所以对它来讲,制造业是回流,它的制造业强刺激我们制造业,因为我们制造业一定是看实体的,我们不会短期三个月去炒。
对制造业而言,目前的宏观环境是强紧缩,但制造业的人因为也不去看宏观,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业绩这么差,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不管是从我们的收入和财富都在缩水,因为美国印了很多货币。所以我就想讲任正非的话,“要向竞争对手学习,不管是宏观还是制造业还是全球布局,我们都要向美国学习。”
主持人(张燕冬):对全球的情况、粤港澳的情况、珠三角的情况,您一直在做调研,所以从大地picture当中又站在香港特殊的位置,您对珠三角的提升有什么期待?
肖耿:整个珠三角的潜力是非常大。过去40年,中国的改革开放就从这里开始的,前店后厂,三来一补,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个阶段,所需要的创新要素非常复杂,需要人才、数据全球化,关键要的是标准,像华为拼命就是要做5G,就是标准。在这个方面,整个国家要充分利用香港外循环的平台。在制定国际标准方面,我们的企业走出去,但过去的走出去是很简单的出口,但未来的走出去,是把我们的标准像美国一样输出,这些标准背后都是金融。
我们现在一定要通过制度创新,以一种方式让整个大湾区两套体系无缝连接,也就是各种通,如企业通、园区通、服务通,通了以后,这些都可以实现。
主持人(张燕冬):我还要问个问题,但只给您一分钟时间。您现在刚才讲到其实背后还有金融的作用,香港的金融地位咱们都知道,现在新加坡也比较热,您怎么评估现在香港的金融地位在国际上?
肖耿:香港仍然是远远超过新加坡,因为我们的存量,香港经管局的资产负债表相当于我们国内的10%,相当于美联储的6%,这个是没法撼动。我们国家、老百姓企业家,大量的离岸资产都在香港。
现在香港经济不好,主要不是因为香港是因为整个全球经济。香港过去几年没有金融风险,房地产没有一家有问题,整个中小企业也没有问题。香港它因为是交易成本很低,所有的香港经济都是由交易量决定,但是我们现在内地来的交易量急剧下降,美国也不跟我们来了,欧洲经济也不好,所以香港目前的困难是正常的,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它会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