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魏笑 实习生宋家哲 深圳报道
药企出海东南亚已成新趋势。
近日，康方生物宣布，其与正大天晴共同合资的公司正大天晴康方与Specialised Therapeutics（ST）签署合作协议。
ST公司将拥有安尼可（PD-1单抗，派安普利单抗注射液）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11个国家的独家销售权，该合作总对价约7300万美元。
今年3月底，君实生物宣布与康哲药业控股子公司康联达在新加坡设立合资公司，在东南亚九国合作开发、商业化PD-1抑制剂特瑞普利单抗（商品名：拓益）。
目前，君实生物、信达生物、康方生物等我国Biotech纷纷出海东南亚。对此，康泰生物国际事业部总经理张骞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相较于欧美，东南亚区域地理、文化、民族和中国都比较接近，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相对友好，医疗领域的合作较为密切。
CPhI Insight数据显示，2020年，东南亚医药行业市场规模达400亿美元，预计未来5年内医药行业年收入增长将超过11%。充裕的市场成长空间吸引了全球药企前来“掘金”。
药企出海方向已变
“出海”是本土Biotech现阶段所面临的共同命题。在医保控费和集采的影响下，单一本土市场已经无法完全满足中国Biotech的商业化需求，因此“出海”成了必选项。
4月12日，康方生物（09926.HK）发布消息称，旗下合资公司正大天晴康方与Specialised Therapeutics（ST）公司签署了一项合作与许可协议，以授予其公司自主研发的PD-1单抗“安尼可”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11个国家的独家销售权。
“安尼可”于2021年8月获批上市，用于治疗经过二线系统化疗的复发或难治性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
值得注意的是，“安尼可”是当时国内第7款获批上市的PD-1。短短几年，国内PD-(L)1市场已是红海一片。国内有16款PD-(L)1获批上市，其中国产就有12款，竞争最少的适应症也有4家布局。
因市场竞争激烈，以及医保谈判等降价冲击，出海被认为是PD-1的唯一出路。但有业内人士表示，在欧美市场，国产品牌想在已有市场竞争者中“攻城略地”很难。
以信达生物的PD-1抑制剂信迪利单抗为例，得益于出色的疗效，其一度被认为是下一款成功出海的创新药。2020年8月，信达生物将信迪利单抗中国境外独家权利授权给礼来。
但信迪利单抗出海未获成功。2022年3月24日，FDA未批准信迪利单抗联合培美曲塞和铂类化疗用于非鳞状非小细胞肺癌患者一线治疗的新药上市申请。主要原因为，其向FDA申请的依据基于的是国内临床试验，在FDA审核尺度收紧后，最终没有顺利通过投票。
进一步来看，未实现差异化或是出海失利的根本原因。信迪利单抗申请美国上市时，美国市场实则已经拥有了7款PD-1产品，同时还有35款PD-1抑制剂正在美国开展临床；其向FDA申报的适应症为非鳞状非小细胞肺癌，然而该适应症在美国有K药、O药、T药等竞争对手。
除信达生物外，百济神州、君实生物的PD-1抑制剂在FDA的BLA（生物制品许可申请）都因不同原因延期。因此，不少国内企业将目光瞄准东南亚市场。
其实，早在2022年6月，信达生物就与Etana Biotechnologies联合宣布，达攸同（贝伐珠单抗注射液）获得印度尼西亚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BPOM）批准用于治疗转移性结直肠癌，转移性三阴性乳腺癌，晚期非小细胞肺癌，卵巢癌及宫颈癌等五项适应症。
今年3月底，君实生物（688180.SH，01877.HK）宣布与康哲药业（00867.HK）控股子公司康联达在新加坡设立合资公司，在东南亚九国合作开发、商业化PD-1抑制剂特瑞普利单抗（商品名：拓益）。至此，特瑞普利单抗的全球商业化网络已拓展至超过30个国家。
值得注意的是，在推进PD-1单抗进入东南亚市场方面，药企普遍选择合作推广。有观点表示，面对非标准化的东南亚市场，在还未摸清市场规则的前提下，自建本土团队并不是最优选择。一方面，产品出海需耗费大量资金；另一方面，也需要较长的市场培育时间，因此，初期选择当地有资源覆盖的外包公司或是最高效决策。
例如此次康方选择合作的ST公司，是一家总部位于新加坡的全球化生物制药公司，专注于引进国际先进药物，已和默沙东、百时美施贵宝、Incyte、Exact等全球12个公司达成合作，并至少推动了10个药物在当地市场获批上市。
为何选择东南亚？
除Biotech企业外，疫苗企业出口也颇具代表性。世界卫生组织（WHO）曾表态，希望印度尼西亚成为东南亚新冠疫苗生产或转运中心；中国方面也曾表示，支持中企同印尼开展技术合作，助力印尼打造区域疫苗生产中心。
2023年3月29日，在海南博鳌亚洲论坛年会期间，康泰生物、阿斯利康和印尼Combiphar公司签署战略合作，共同推动康泰生物疫苗（包括新冠肺炎疫苗和其他疫苗）在印度尼西亚的本土化生产及商业化。
相较于欧美，为何药企更偏好东南亚市场？由于人种差异较小，东南亚国家对于中国新药临床数据认可度更高，这也是中国医药“出海”东南亚的优势之一。“我们和康联达沟通交流后，认为PD-1在东南亚被认可和商业化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们很有信心。”君实生物CEO李宁此前公开称。
此外，东南亚本土创新药、疫苗研发企业较少，能带来较大市场空间。例如，张骞向记者表示，东南亚是世界上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之一，新生儿及成人重点人群的疫苗需求较为庞大，但东南亚本土能够研发、生产疫苗的企业较少，赋予海外疫苗企业较大的出口空间。
数据显示，2020年，东南亚医药行业市场规模达400亿美元，预计未来5年内医药行业年收入增长将超过11%。
2022年，我国CRO龙头药明康德（603259.SH，02359.HK）、药明生物（02269.HK）、金斯瑞生物（01548.HK）、科兴生物（SVA.US）等纷纷在新加坡投资建厂或设立研发、商业总部，其中部分项目的投资金额甚至高达百亿人民币。
充裕的市场成长空间吸引了全球药企“掘金”。新加坡拥有完善的医学研究基础设施、高水平的临床试验人才，以及完善的法规政策，正成为“出海”东南亚的首选地区。
张骞对此表示，首先，新加坡作为国际重要的金融中心，贸易、资金往来的自由度较高；同时，新加坡也是全球医药研发生产的重地，据新加坡经济相关部门数据，2020年该国医药制造业产值达1577亿人民币；2021年医药领域产值同比增长接近90%。
其次，新加坡高校和人才密度较高，为出海企业开展产学研合作提供了丰厚的土壤；另外，新加坡的药品监管标准和国际接轨，并能够辐射整个东南亚地区，在新加坡获批的品种，在东南亚其他国家的注册速度可能会加快，有助于出海企业科研成果加速落地转化。
除了新加坡，泰国近年来在临床行业上的表现也十分突出，2018-2022年临床项目数量位居第一，多达886个。泰国政府也制定了一系列鼓励临床试验的政策，如免费提供部分医药设备和设施，减免进口关税等。
在上述优势的吸引下，各国生物医药企业纷纷落地“新马泰”，并以此为基础开拓广阔的东南亚市场。这势必带动新的创新和投资热潮，并影响至印度尼西亚、越南和菲律宾等国。
存在哪些困难？
虽然东南亚本土药企较少，有较大市场空间，但也同样会带来一定问题。“东南亚地区有疫苗业务资质的企业比较少。要谨慎选择优质的合作方，合作伙伴注册能力、商业化推广能力对于产品出口能否落地至关重要。”张骞称。
此外，东南亚国家对药品监管的法律、法规与国内还是存在一定差异，中国企业“走出去”普遍要经历适应的过程。同时，东南亚各国单一市场并不大，还面临着各国市场开拓、政策准入、产品临床试验等一系列复杂关卡。
对于国产创新药企业而言，将药品授权海外开发仅仅是“出海”的第一步，在全球展开多中心临床试验从而在海外实现上市才是“出海”的关键。
具体来看，从临床试验方案设计到执行都会面临挑战，例如在临床方案设计上，各国对标准治疗方案、入组受试者要求等要求不同，因此适应不同地区的要求难度较大。另外，在临床方案执行上，需要有高效的团队配合落地，建立高效团队也并不容易。总而言之，东南亚是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出海目的地，国内药企应当在充分了解各国国情、品种需求，以及监管注册法规的基础上，因地制宜选择合适的出海伙伴。
除我国Biotech外，艾伯维、诺华、辉瑞、罗氏、赛诺菲等大型跨国药企也在东南亚设立了区域总部和生产基地。
“美国不是中国药企出海仅有的选择，上海合作组织相关国家以及东盟国家也有很广阔的市场，而且这些国家可能更容易产生与中国的合作意愿。”贝达药业首席运营官万江曾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