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郭宇 郭怀毅 王静仪 编辑 | 赵成
想借此推动丰田汽车的改革，剩的时间不多了。
近日，丰田汽车宣布了近14年来最大的高层人事变动。
曾多次炮轰纯电动汽车路线的丰田章男，将卸任丰田汽车社长，担任会长；现任会长内山田竹志将卸任；社长一职将由丰田汽车旗下豪华品牌雷克萨斯总裁佐藤恒治接任。上述变动从4月1日起生效。
今年66岁的丰田章男已经担任了近14年的社长。丰田章男是丰田汽车创始人丰田喜一郎之孙，于1984年入职丰田汽车，2009年6月起担任社长至今。实际上，他离任的年龄和此前的社长们相仿。前任渡边捷昭、张富士夫和奥田硕分别在67岁、68岁和66岁时离开了这份工作。
丰田章男表示，未来履新后，他将协助新社长佐藤恒治。不过，双方在新的体系中的具体分工职责还未确定。
会长和社长谁说了算？
会长、社长的头衔变动和人员变动意味着什么？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需要先了解日本企业中会长、社长等这些头衔的层级关系和各自负责的领域。
从职级来说，会长>社长>执行役员。
丰田中国人士向《财经》记者表示，在日本，会长的角色相当于董事长，主要负责董事会层面的事务，决策公司的重大投资事项等；社长的角色相当于CEO，是公司层面实际运营中的最高领导人；执行役员是公司层面的高管，主要辅助社长。将要担任社长的佐藤恒治，此前便是执行役员。
但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由于每个企业的文化和领导人性格不同，实际主导人也有所不同。比如在丰田汽车，丰田章男此前虽是社长，不是最大领导，但也主导了丰田汽车十余年的发展。
在1月26日的媒体发布会上，丰田章男称，卸任社长一职是为了进一步推进丰田的改革。在丰田章男看来，自己是希望制造出更好汽车的人，但自己带领团队的局限性也在这里，即\”不能超越汽车公司\”这一定位。
选择佐藤恒治接任社长一职，丰田章男的理由有三点。
一是佐藤恒治是一位掌握丰田\”思想\”\”技术\”\”行为准则\”，奋斗于一线的造车人，“我希望能够从丰田的最高负责人身上看到这些品质特征”；二是佐藤恒治很喜欢汽车；三是今年53岁的佐藤恒治还很年轻，在\”没有标准答案的变革时代\”，需要高层能够身体力行，扎根于一线现场。
丰田章男称，以佐藤恒治新社长为中心的新团队的任务，是将丰田全面转型为移动出行公司。而丰田章男自己的任务是协助新社长。
但这并不排除丰田章男深度参与经营的可能性。
日本SBI证券公司高级分析师远藤功治认为，虽然丰田章男卸任社长，但很可能继续以会长身份深度介入公司运营，“对继任社长佐藤来说，今后几年可能是一段学徒期”。
彭博资讯分析师吉田达男（Tatsuo Yoshida）分析认为，丰田章男留任董事长，将有助于维持公司的经营战略和连续性，而佐藤恒治的上任，将在保持政策一致性的同时重振公司管理层。
人换了，电动化会更快吗？
有媒体评价称，在电动化时代，丰田已经“大幅落后”，佐藤此番上任，丰田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丰田还是不愿意完全向电动汽车转型，世界第一汽车制造商可能会落后于未来。
此前，丰田汽车规划的技术路线是从燃油车到油电混动HEV汽车，再到燃料电池汽车FCV。这一规划也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令丰田在油电混动领域长期保持领先。
但汽车行业并没有沿着丰田的设想发展。一方面，丰田汽车下功夫研究的HEV和FCV技术目前尚未大规模应用，赛道上的选手寥寥无几；另一方面，电动化赛道正拥挤得如火如荼，各国也相继推出支持纯电汽车发展的政策。
不过丰田章男并不认同电动汽车的发展路线，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质疑。比如，他认为电动汽车并不是世界碳中和的唯一途径，在未来的汽车行业中，应该增加能源的多样性，推动氢能和生物燃料的发展。又如，他认为纯电汽车实际上会带来更多污染，因为在一些地方，电能主要是依靠燃烧煤炭和天然气来供给。
但在丰田汽车的高层中间，已有一部分人意识到了电动化潮流非但无法阻挡，甚至到来时间可能比预计更早。
为了赶上历史的潮流，丰田内部已在2022年重新评估其电动战略，其中的核心就是对标特斯拉（eye on Tesla）。
作为丰田汽车的首席技术官，茂树茂重正带领一个团队全面评估丰田汽车的电动化战略。在丰田汽车内部，该团队被命名为“商业革命（BR）”。在丰田的历史上，如此命名一个团队意味着公司内部将会出现重大变化。因为在20年前，当丰田开始改进生产和开发流程时，也曾出现同样团队。
据悉，丰田汽车已经暂停了2021年12月宣布的30个电动车项目中的部分项目。
在茂树茂重看来，丰田目前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一是淘汰现有的e-TNGA架构，并开发全新的纯电汽车专用平台是公司的一个方向，但这将耗时约5年。另一个选项是，将新技术与e-TNGA架构结合，以延长这一整车平台的寿命。
日本《朝日新闻》报道称，因为e-TNGA架构较为复杂，导致丰田的电动汽车生产成本明显高于使用纯电平台的特斯拉，这将让丰田汽车无法与特斯拉进行竞争。根据2022年的三季度财报，丰田汽车的单车净利润只有1200美元，特斯拉则为9570美元，是前者的八倍。
面对特斯拉的巨大成本优势，丰田内部已经倾向于重新开发一个纯电汽车的专用架构。而早在2022年，就曾有丰田内部人士称：“现在，丰田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希望和担忧同时存在。
动力电池是新能源汽车中的重要技术，也是丰田的希望之一。日本经济新闻与专利调查公司Patent Result合作的一项调查显示，丰田在全固态电池领域的相关专利达1331件，位居全球第一。而全固态电池被视为纯电动汽车新一代电池的首选，《财经》记者了解到，全固态电池与目前使用液体电解质的锂离子电池相比，固体电解质的电池更安全，搭载于纯电动车时可以延长续航里程，并缩短充电时间。
不过，销量下滑则让丰田汽车的担忧进一步加剧。
2022年，丰田汽车在华销量出现了十年来的首次下跌。丰田汽车官方数据显示，2022年丰田在中国卖出了194.06万辆汽车，同比2021年下滑0.2％，其中广汽丰田卖出了100.5万辆。而丰田的高端品牌雷克萨斯，在2022年结束了连续17年在华销量增长的纪录，同比下滑19% 。
批评人士担心，汽车制造商正在复制日本半导体和消费电子行业的衰退。日本电气的内存芯片和索尼的随身听等产品，曾在行业中占据主导地位，但由于苹果公司iPhone等的出现，这些产品步履蹒跚，没有找到创新的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