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程
“做出来了，卖给谁？能干什么？不知道。”
眼见展台前人流渐稀，一名工程师终于卸下防备，揶揄起了自家公司今年火速立项并推出的人形机器人。简单一句调侃，却道出了人形机器人产业“花团锦簇”背后的隐忧：赛道新玩家接二连三，但囿于技术临界点未到、成本过高，人形机器人能真正落地的场景少之又少。
“卷土重来”的风口
在近日举办的2023世界机器人大会上，摆出人形机器人的展台前均是人声鼎沸，人人争相拍照、合影。某家公司有一款能走动的人形机器人，但正式展出时却没有亮相，理由是“主办方怕引起轰动”。
方寸展台之外，人形机器人赛道更是热浪奔涌。今年以来，不少科技界“大腕”纷纷离任创业，剑指人形机器人，比如原阿里达摩院自动驾驶负责人陈俊波创立有鹿机器人、原“华为天才少年”稚晖君创立智元机器人。
“资本追捧得厉害，所以今年国内一下冒出来好多做人形机器人的公司。”一名初创公司的产品经理说。
海内外的热钱也在加速涌入这一产业。达闼机器人获超10亿元C轮融资、美国初创公司Figure完成7000万美元的A轮融资……二级市场上，机器人概念股更是屡掀涨停潮。
另一位初创公司负责人则认为，这一产业让业内业外狂热的一个重要因素是“马斯克来了”。马斯克在电动车上的空前成功和前瞻眼光为他提供了足够背书，所以当他发布“擎天柱”、宣布进军人形机器人领域时，全世界目光再次聚集到人形机器人——一个存在了半个世纪、反复走红又转冷的领域。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终身教授、吉林大学唐敖庆讲座教授任雷认为，人形机器人的热度具有周期性，有的是技术推动的，但有时候也可能是其他因素推动的。马斯克“擎天柱”的公布，对这次“机器人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商业化落地不易
然而，人形机器人的商业化落地情况，似乎与呈现出的热闹景象并不匹配。
一家上市公司为机器人提供视觉方案，其负责人直言，目前产品已经开始应用在人形机器人上，但是出货量在人形机器人上没有明显变化。“毕竟人形机器人还是一个实验室里的东西。”
从世界机器人大会的现场展示来看，人形机器人展现出来的能力确实有待提升。绝大部分人形机器人不具备运动能力，部分公司在特定时间段安排了现场表演，但也只是以最基础的走动为主。有的公司对表演的安排慎之又慎，仅在重量嘉宾到来时才会让机器人动一下，因为“性能不稳定，还在测试中”。
一名来自科研机构的人士参观了全部展台后认为，各个公司展示出的样品顶多能走走碎步，但表现都很一般。“几乎国内各个科研院所都在做人形机器人，但目前技术上没有明显突破。”
至于销量，则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某家公司正在冲刺IPO，其负责人透露，有客户在大会现场一口气订购了6台人形机器人。但这并不常见，更多情况下，人形机器人厂商只接受定制，他们对具体销量三缄其口。
值得玩味的是，有两家厂商透露，目前只有科研机构购买了他们的人形机器人，对方的目的是买回去做研究。已售出的机器人单台售价在5万至10万美元之间，甚至更高。
“如果机器人只是唱唱歌、跳跳舞，这有什么意义？根本不可能掀起新一轮的技术革命。”前述科研人士总结称，人形机器人产业目前还属于供给驱动，没有技术侧的显著突破，就没有需求端的规模爆发。
破题要“软硬兼施”
尽管赛道有些喧嚣，但很少有人质疑人形机器人未来的重要性和确定性。“道路曲折，前景光明”，是对整个行业的最佳注解。
目前，政策端已在加大扶持力度。8月16日，《北京市促进机器人产业创新发展的若干措施》发布，提出设立100亿元规模的机器人产业基金，首期规模不低于20亿元，支持创新团队孵化、技术成果转化、企业并购重组和发展壮大；组织实施“挂牌倍增计划”，为机器人企业做好上市服务等。深圳、上海也印发了相应行动方案，鼓励机器人产业发展。
有研究人士认为，目前人形机器人的瓶颈主要在算法。但也有人对此持有异议，美国波士顿动力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Marc Raibert在世界机器人大会上表示：“硬件工程对于未来的机器人技术非常重要，它和软件是同等重要的。有些人会认为软件可以克服硬件上的所有问题和限制，但是我个人并不赞同，我认为只有最好的硬件设计师和软件设计师倾力合作，才能够设计出世界上最好的机器人。”
有科研人士补充称，对于所有的人形机器人厂商来说，把控成本必须成为当务之急。从电动车上可以看出，特斯拉拥有非常强的价格控制能力。“擎天柱”目前公布的售价在2万美元左右，最终售价很可能进一步下探，这很有可能为其他玩家带来一场“降维打击”。
